
东北民主联军 3 纵 9 师师长徐国夫晚年回忆起和韩先楚的初遇,总说那是他这辈子“最打脸也最庆幸”的一次经历。

1946 年冬天,第四保临江战役即将打响,部队里传来消息,4 纵副司令韩先楚要来担任副总指挥,和 3 纵司令曾克林搭档。
徐国夫当时心里还犯嘀咕:听说这位韩司令个头不高,长得也普通,真能扛起副总指挥的担子?
可没过几天,一份作战方案就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,甚至后来见人就说“韩先楚这才叫真战将,我都想拜他为师”。
相貌平平的“副总指挥”,没被放在心上
徐国夫第一次见到韩先楚,是在 3 纵的作战会议上。那天韩先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,肩上扛着副司令的军衔,可往人群里一站,实在算不上起眼。

个头也就一米六出头,身材精瘦,鼻梁有些宽,脸上带着几分常年在野外作战晒出的黝黑,说话时声音不高,还带着点湖北口音。
徐国夫坐在下面,一边听着会议内容,一边悄悄观察这位新来的副总指挥,心里忍不住犯嘀咕:“这就是传说中打了不少仗的韩先楚?看着跟咱们部队里的老班长也没多大区别,真能指挥好这么大的战役?”
那会儿徐国夫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师长了,从抗日战争打过来,手里攥着不少硬仗的经验,对“指挥官”的标准也有自己的想法。

他总觉得,能打硬仗的将领,要么得有股威严劲儿,要么得能说会道,把战术讲得头头是道。
可韩先楚开会时话不多,大多时候是听曾克林司令讲部署,偶尔插两句话,也都是围绕着兵力调配、地形勘察这些实在事,既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,也没有复杂的理论分析。
徐国夫见他这样,心里的轻视又多了几分,连手里的笔记本都没翻开,只想着“先听听看,要是方案不行,再提意见也不迟”。
会议开到一半,曾克林司令提出了作战思路:先打敌人的弱旅,吃掉小股部队后再逐步扩大战果。他觉得这样稳妥,既能减少伤亡,又能快速积累歼敌数据,提振部队士气。
这话一出,底下不少师级干部都点头附和。毕竟打弱敌风险小,对刚经历几次恶战的部队来说,确实是个保险的选择。

可就在这时,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韩先楚突然开口了:“我不赞同。”
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,徐国夫也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,抬头看向韩先楚。只见韩先楚站起身,走到挂着地图的墙边,拿起指挥棒指向敌人华北援军的位置:“这股敌人刚从华北调来,不熟悉咱们东北的地形,也不了解咱们的作战打法,看着是‘强敌’,其实是‘软柿子’。咱们要是集中兵力把它吃掉,剩下的弱敌没了主心骨,自然不打自退。要是先打弱敌,等强敌站稳脚跟,咱们反而会陷入被动。”
这番话一出口,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。徐国夫皱着眉琢磨:打强敌确实冒险,一旦啃不下来,反而会被敌人包抄。

可韩先楚说的也有道理,华北援军虽然装备好,但水土不服,要是能打个措手不及,说不定真能一战定局。
他偷偷观察周围的人,有的眉头紧锁,有的低头翻着情报,显然都在权衡利弊。
按规矩,总指挥曾克林的意见本该是最终决定,可这次曾克林也没拍板,只说“两种方案都报给东总,让首长定夺”,会议就这么暂时散了场。
一份作战方案见真章,从“轻视”到“想拜师”
散会后,徐国夫本想直接回师部,可刚走到门口,就被参谋叫住:“徐师长,韩副司令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,说跟您聊聊 9 师的部署。”

徐国夫心里纳闷,自己跟韩先楚素不相识,怎么会突然找自己?
带着疑惑,他走进了韩先楚的临时办公室。屋里就一张木桌、两把椅子,桌上摊着一张手绘的地图,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号。
韩先楚见他进来,笑着起身递了杯热水:“徐师长,久仰你的大名,9 师在通化保卫战里打得漂亮啊!”
徐国夫愣了一下,没想到韩先楚居然知道自己的战绩,连忙摆手:“都是兄弟们拼命,不算啥。”
韩先楚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山口:“我看了 9 师的防区,这地方是敌人必经之路,要是按我的方案打,9 师得承担主攻任务,你觉得行不行?”

说着,韩先楚拿起铅笔,一边在地图上画路线,一边详细讲解:“咱们用一个团佯攻敌人右翼,吸引火力,9 师主力从左翼的山林里绕过去,趁夜摸到敌人指挥部附近,凌晨三点发起总攻。这里有个小河沟,冬天结冰,坦克过不去,正好能挡住敌人的援军……”
他讲得细致,连部队行军的时间、弹药补给的节点、甚至战士们的御寒措施都考虑到了,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,既突出了“快”和“奇”,又留好了退路,完全不像临时想出的方案,倒像是琢磨了好几天。
徐国夫越听越心惊,手里的茶杯都忘了喝。

他自己也做过不少作战计划,可从来没像韩先楚这样,把“冒险”和“稳妥”结合得这么好。既敢打强敌,又把风险控制到了最低。
他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韩副司令,您这方案想得也太周全了!乖乖,不简单啊!”
韩先楚笑了笑:“打仗就得想细点,兄弟们的命不是闹着玩的。你是前线师长,最了解部队的情况,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,咱们再改。”
徐国夫连忙摇头:“不用改,这方案没问题!9 师保证完成任务!”那一刻,他之前对韩先楚的轻视彻底没了,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佩服。

原来真正的战将,从不是靠相貌和气势,而是靠脑子里的战术、心里的兵。
后来东总首长批复,同意按韩先楚的方案作战。第四保临江战役打响后,9 师按照部署,从左翼山林突袭,果然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。
整场战役下来,共歼灭敌人一个师加一个团,是四次保临江作战中歼敌最多的一次。
战斗结束后,3 纵上下都知道了韩先楚的名字,战士们提起他就竖大拇指,徐国夫更是在师部会议上说:“韩副司令这指挥水平,我真是服了,要是有机会,真想拜他为师!”
没过几个月,韩先楚被调到 3 纵当司令。

刚上任就遇上秋季攻势,他又一次和政委罗舜初在作战方案上产生分歧。罗舜初主张打攻坚战,稳妥但战果小。韩先楚则提出百公里奇袭敌人师部,风险大但能一战歼敌。
这次徐国夫没丝毫犹豫,直接支持韩先楚:“我信韩司令的,他想的方案,肯定有把握!”最终东总还是采纳了韩先楚的意见,3 纵长途奔袭,果然一举歼灭敌人一个师。
徐国夫晚年回忆起这些事,觉得有点羞愧,当年初见韩先楚,真是以貌取人了。
他后来才明白,真正的军事家,不用靠外表撑场面,一份作战方案,一场胜仗,就足以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
而韩先楚这种“不循常规、敢打敢拼又心思缜密”的指挥风格,也成了 3 纵后来的“军魂”,在东北战场上打了一场又一场漂亮的胜仗。